X年X月X日  阴 爱丽丝的公会组建得很迅速,我在里面认识了几个能谈得来的人,但也只是谈得来而已。 经过上次的事,我在公会里也算出了名,因为很少有人敢惹爱丽丝指派下来的人。他们说我上次的...

X年X月X日  阴

爱丽丝的公会组建得很迅速,我在里面认识了几个能谈得来的人,但也只是谈得来而已。

经过上次的事,我在公会里也算出了名,因为很少有人敢惹爱丽丝指派下来的人。他们说我上次的事多少有些“用力过猛”,幕后者也好,那个什么lris也好,我多少有些莽撞了。因为如果这件事的幕后黑手真的是骑士组织,那么可能我必须得倚仗爱丽丝协会从中周旋。这个时候得罪一名能直接和“疯帽”说得上话的人属实不太明智。

但是,我这么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。首先,我并不能完全信任爱丽丝协会里的任何人。我不记得失忆前跟组织有过什么交集,每次询问多萝西娅时,她的记忆也很混乱,只是告诉我,我跟组织某个人有很深的渊源。我相信多萝西娅不会害我,但是那个人会不会精通仿生人的研究就不得而知了。对于上次的事件,从一开始的布局,到事后的处理方式,我都有理由相信,那十五个遇到情况的记忆美容师是就是被协会内部出卖的。其次,关于“疯帽”这个人,我不记得我们有过交集,但总感觉他对我好像有种特别的关注。

我捏了捏太阳穴,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,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有些头疼。

而多萝西娅,她是我这苦闷的生活中唯一的解药。

不知道是不是和我有意无意的教导有关,有的时候我甚至会忘了多萝西娅是个仿生人这件事。她表现出来的情绪、肢体动作、思维方式都越来越像个人类。

我查过很多资料,却还是无法确认这是不是自我意识觉醒的前兆。按照夜城的相关规定,如果自我意识真的觉醒了,多萝西娅会被强制送检,这对她对我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。不过,不管她有没有觉醒,任凭谁想带走她,都要她点头才行。只要多萝西娅说她不想走,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把她留下来。我要多萝西娅按照自己的意愿,好好地过完这一生。

“喂,我的礼物呐!礼物!礼物!”

在我的脑洞延伸到怎么和恶势力对抗夺回她之前,多萝西娅伸出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,将我拽回了现实。

仿生人没有生日,但是有出厂日期,很不起眼地刻在后颈头发与皮肤的衔接处,这是我前几天替多萝西娅进行日常维护时的偶然发现,除了年份不清楚有些遗憾,但总归是对多萝西娅多了一些了解。我总觉得自己某天会以某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,也许是永眠,也许……是又一次失去记忆。也许我的生命就像是莫比乌斯环一样,陷入了失忆与追寻记忆的死循环。我想在此时此刻的我消亡之前,牢牢地把她的一切记在我的脑海里,如果有一天,我以另一种方式重生,我希望那个时候,我还记得她。

那天,我问多萝西娅想要什么礼物,我好提前准备。她咬着嘴唇想了很久,而后抬头看着我,认真又可爱。

她说:“我想,我想看雪。”

在我的印象里,夜城已经很久没有下雪了,虽然每年圣诞节的时候宫殿区都会准备一场声势浩荡的庆典,在庆典上,那些集团会利用金钱或者地位请专人制造几场“人工降雪”,供宫殿区的人们享乐。当然,他们也会毫不吝啬地让全城的人一起观看这场演出。对底层人民大发慈悲的施舍,也是他们彰显地位的某种方式。对于生活在宫殿区以外的居民来说,新鲜事物永远会大于潜在传达的意思。所以,这种演出从来不缺观众。偶尔哪个大集团今年多办了两场庆典,该集团的股票也会水涨船高。

我对于这种形式的表演既不喜欢也不讨厌,这样的“雪”终究是少了大自然赋予的灵动与活力,就像是被抽空了灵魂,着实让我喜欢不起来。

也或许,我不喜欢它们的原因,是因为总能在它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。

你看那雪花从空中肆意飘扬直至落下,这其中的每片雪花,命运都截然不同。它们有的会被风吹走,无声融化。有的坠落在地,被人踩在脚下,像极了小人物的一生。而那些乘风而上落到高处的雪花,虽然生命短暂,可它们见过冬日里的太阳,俯瞰过整座城市的霓虹。你看,就连雪花,它们也有阶级之分,不是吗?

距离圣诞节还有几个月,我送了多萝西娅一颗价值不菲的水晶球,里面一个扎着红围脖的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,堆了两个胖墩墩的雪人。上下晃动的话,会有亮晶晶的粉尘落下来,挺漂亮的。

多萝西娅捧着水晶球,像个小孩子一样晃几下就停下来看一会儿,然后再晃晃,乐此不疲。

“就这么喜欢雪?”

“对呀。”

“你不觉得雪花……”

“我知道你的那些想法,可是,雪就是雪呀,你看多漂亮呀。”

“多萝西娅……你可能不太明白……”

“我明白的,我的店长,很多时候我什么都明白。而且,在我的心里,你永远都是落在最高处,最漂亮的那一片。”

“多萝西娅……”

“关于你的一切,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。在那一天到来之前,我会一直陪着你的,我的店长。”

很多年以后,有人问起我,活了这么久,有没有见过一场大雪。

我说,有啊。

在一个秋日的午后,我在一个女孩儿的眼睛里,看见了一场钻石星辰般,漂亮又妖冶的暴风雪。